05/02/2025
又是一次衝動消費,但我很滿意這本書讓我產生的衝動。
記得我初接觸禪修,是在一行禪師的梅村裡。當時一行禪師已經圓寂,但他的弟子一直秉承他的教導,我對一行禪師的所有認識,是透過梅村的法師們分享所得。
我不得不說,每次我去到梅村,開闊的天空,寧靜的環境,茂密的園林,都有種難以言喻的療癒感。
生活,不外就是好好吃飯,好好走路,好好睡覺,好好感受,活好每一個片刻。但我們總是執著在過去,妄想於未來,我們偏偏就是忘了當下。
是的,在生活中我們總是忘記,但回到梅村,法師們就會耳提面命地提醒我們活在當下的重要性。
有一次,在梅村的佛法開示,法師們討論生與死,也是從那一次開始,我認真思考生死這回事。
你怕死嗎?
誰不怕呢?
我們為何怕死?
除了怕自己死,你也害怕至親的逝去嗎?
一行禪師曾經說過:他不怕死。因為他知道,身體上的傷亡,的確是一種結束,但他也很確定,他的靈魂和意志,會以另一種形式在存。
他當時用了「樹」作為表述。
假設他是一棵大樹,但我們知道大樹總有一天會枯萎,但枯萎就代表結束了嗎?不,枯萎的樹會化作養份,滋養其他的樹木,以及整個森林。所以,當他不再以一棵樹的形式存在,他會變成整個森林的一部份。
當時的我,聽完後似懂非懂,感覺好像有點道理,但還是想不通這個道理。
直到我遇上這本書。
樹木和森林,一直都是創世神話的主人翁。阿當夏娃就出生在尹甸園這個森林裡;奧丁分別用白蠟樹和榆樹創造第一個男人和女人;佛陀在菩提樹下悟道;大多數的童話和神話都逃不過森林這部份,那為甚麼樹木有這麼引人入勝的想像力?
因為樹木實在是太靈巧和神秘了。
樹木的根,一直盤在地底下,你以為它被動嗎?不,它會根據陽光的位置和水源的流向,歪曲自己的生長,所以樹木跟人類不一樣,自詡萬物之靈的人類,不比樹木能屈能伸。
然而,你也以為樹木不會思考嗎?儘管樹木沒有我們人類所認定的大腦,但是,樹木也有神經網路的結構,也會以化學形式傳達信號,如果有棵樹被蟲蛀了,它會告訴其他樹木準備好化學防衛。
這還不夠,如果蝴蝶在樹木的葉片產卵,樹木會自行分泌化學物質吸引蜜蜂來把蟲卵吃掉,以免自己的樹葉被蝴蝶的蟲卵吃掉。
樹木會用自己的方式自救,也會設法救伙伴。
我對森林原本毫無認識,這一切,都是這本書告訴我的。
我太震撼了。
那些我原本以為它們只會靜靜待著的樹木們,居然有如斯智慧,不求電力,不求手機,不求社交,就默然並有尊嚴地生存著。它們也沒有虛榮、沒有嫉妒,沒有情緒,所以樹木之間沒有紛爭,只有和諧,而這種生存方式,比所有人類更長壽。
而最震撼的是,這本書,讓我想明白了一行禪師對死亡的理解。
在猶他州,有一片森林佔地四十三公頃,你能想像在那裡有多少棵樹嗎?(想知道的話,可以搜尋Pando Utah)
最神奇的是,這片森林都擁有同樣的DNA,換句話說,你可以把一片葉子看待成獨立個體,也可以把每顆樹當成一個獨立單位,都可能把整片森林看成一體。
在這個時候,為難的是我們人類,我們的智慧不如樹林廣闊。我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,假如我們是一棵樹木,掉失了一塊樹葉,我們就感覺失去了整個世界,所以當時我真的想不明白一行禪師所說的樹。
到讀完這本書,我才發現森林遍地意義。
我不敢誇下海口說自己現在不怕死,但的確,對死亡我有了一番新的體會。
身體的消亡,不是消失,而是一種轉化。
而這個概念也是現在我們常說的輪迴轉世和靈魂再生的起點。
這本書很優美,如果你對森林感到好奇,誠意推薦。
感謝樹木,讓我了解生與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