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8/06/2021
【可不可以不害怕？】
「我可不可以不害怕？」
以前如果有人這樣問我，我一定會很認真跟他說：「害怕」是人類演化過程留下來的，保護生命很重要的一種情緒。過馬路時因為覺得害怕，我們會小心避開危險；不害怕的人，可能會冒險直接闖紅燈過馬路。遠古時期的人，因為怕黑、怕野獸，選擇遠離看不清楚有什麼危險的地方而存活下來。此外，對於未知、不可控制的情況，害怕也是很自然的反應。缺少了害怕的感覺，反而讓人容易陷入危險。
然而現在我會說，當然可以！而且這種「不害怕」的劇碼每天都在各處上演，不曾停歇。常聽到「這有什麼好怕的？」這種評論。不少人每天都需要演出「不害怕」的樣子給別人看，希望不被看輕，或者贏得讚賞。奇怪的是，演久了，就會變成真的，好像可以不害怕。這時候總有人喜歡補一句「你看！我就說沒你想的這麼可怕吧！」
「才不是！他根本不懂！」心裡真正的感覺是，就是這麼可怕，我只是硬撐著藏起來不讓人看到而已。當這樣做的時候，就真的可以「不害怕」了——「沒有感覺的不害怕」。這種「不害怕」不是真的「沒有害怕」，只是切斷感覺，隔離了害怕的部分。
這種沒有感覺，甚至在面對嚴重的肺炎疫情，也可能絲毫不害怕。我本來也是無感的，認為自己做好防疫措施就沒問題了。沒料到有一天害怕的感覺突如其來地造訪，讓我不知所措。沒辦法用思考去理解為什麼需要害怕，好像只是在環境中直接蹦出來的感覺。「不要想太多」，我這樣告訴自己，然後就把感覺擺在一邊。
寫到這裡，想到 Gendlin 描述人和環境持續互動的歷程，好像那個「害怕」是對那個環境的反應。那是一種想保護人，或者不想害人的感覺。看似過多的害怕，在疫情嚴重的時候，好像寧可多那一些。想起來覺得可惜，在那個時刻沒有停下來傾聽心裡面的害怕。也感謝這個害怕的感覺到來，說不定他會在某天適時幫助或保護了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