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3/06/2024
畢業季來臨，街道上不時出現胸前帶著小花的畢業生，也有一群群抱著花準備去唱歌慶祝畢業的學生。
今天看到我的球王偶像（覺得他單手反拍很帥所以硬是學會），也受邀談談對畢業生的贈言，覺得受益良多。也簡單節錄三個重點，有興趣的人再慢慢看完。
#第一，追求『毫不費力』是天方夜譚。
（“Effortless”… is a myth.）⠀
並非不需要天賦，而是即使有天賦也需要持續的努力練習和訓練，或者說懂得持續不斷的堅持（恆毅力）也可以看成是一種天賦。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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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第二，那不過只是一分而已。
（It’s only a point.）
不需要為了某一個失落的時刻，讓自己停滯不前。
當你面對眼前這一分時，就是當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，但當這一分過去了，就過去了，這種心態相當重要，會讓你全心全意對待下一分，以及再下一分，並保持強度、冷靜和專注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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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第三，人生比球場更大。
（Life is bigger than the court.）
無論你選擇什麼樣的比賽，永遠交出最好的自己；追逐你的機會，不要綁手綁腳，記得多方嘗試；然後最重要的，永遠善待他人，享受外面的世界。
在社群世界越來越扭曲的時候，漸漸開始有意識地遠離，曾經想再試著寫些什麼，又極度抗拒為了流量同流合汙，但在這兩天，終於找回了那份想和更多人分享美好事物的初衷。在電影之外，我長年的信仰 Roger Federer 從網壇退休後，公開露面的場合並不多，上周日於美國 Dartmouth College 獲頒榮譽博士，並為畢業生發表了一場受用無窮的演說，分享自己告別職業生涯至今的體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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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字句句都是經驗之談，節錄並翻譯了一大部分的內容，希望也能為大家帶來一些啟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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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人們問我：『你現在已經不是一位職業網球選手了，那你要做什麼？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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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知道，而不知道並沒有關係。所以，我應該要做些什麼呢？首先，我是一名父親，我應該載我的孩子去上學嗎？和陌生人在網路上下棋嗎？還是打掃家裡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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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實說，我相當享受身為網球畢業生的日子，我 2022 年從網球運動畢業，你們 2024 年才要從大學畢業，所以或許我可以先回答『下一站在哪』的問題。今天，我想分享我在這段過渡期間所依循的幾項體悟，就稱之為『網球課程』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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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，追求『毫不費力』是天方夜譚。
（“Effortless”… is a myth.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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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是如此，我以一天到晚聽到這個形容詞的過來人身分表示，『毫不費力』，人們總說我打球毫不費力，多數時候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讚美，但有段時間這樣的說法對我而言相當挫折，好比：『他幾乎沒有流汗』，或是『他有在認真打嗎？』。實際上，我必須非常努力，才能讓一切看起來這麼輕鬆，在學會保持冷靜之前，我耗費多年的時間在埋怨、在咒罵、在摔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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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當頭棒喝在我生涯的早期到來，一年義大利公開賽的對手當眾質疑我的心理素質，他說：『比賽前兩個鐘頭會是 Roger 先佔上風，兩個鐘頭過後則會是我。』聽聞當下我有點困惑，但終究理解了他想表達什麼，幾乎每個選手前兩個鐘頭都可以表現很好，你很快速、很俐落、狀態極佳，然而兩個鐘頭之後，你的腿開始顫抖，你的內心開始動搖，你的紀律開始消失。這讓我瞭解到，我還有太多進步空間，我也準備好展開這趟旅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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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父母，我的教練，我的體能訓練師，所有人都指出這項缺點，後來連我的對手都在做這件事，對此我永遠感激。但我後來領悟了：贏得毫不費力就是最高境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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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這項名聲來自於我熱身時看起來實在太隨性，以至於大家都認為我沒有認真訓練，但比賽前我一直非常努力訓練，在沒有人看見的時候。當你們考前窩在圖書館角落熬夜念書，不斷攝取咖啡因的時候，有多少次目睹某些同學就是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拿到高分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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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望，就像我，你會認知到『毫不費力』是天方夜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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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並非單憑著天賦得到今天的成就，而是因為我努力做得比對手們更好，我相信我自己，但『相信自己』是必須爭取而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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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3 年的一個瞬間，我開始找到我的自信心。那是年終八強賽事，只有世界排名前八的選手有資格參賽，我擊敗了幾位我相當景仰的頂尖選手 —— 靠著鎖定他們的強項。過去，我會選擇避開他們的強項，例如一個人有著非常強力的正拍，我通常試圖攻擊他的反拍。而此時開始，我則試著挑戰他的正拍，努力從底線挑戰底線型球員，以攻擊挑戰攻擊型球員，以上網挑戰上網型球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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藉此我抓住了機會，但所為何來？我為了增加比賽的強度，並拓展自己的選項。你必須擁有各種武器，萬一其中一項無法發揮，才會有後路。當你可以如此應付比賽時，贏球相對比較容易一些。接著，也會有一些時候，你覺得自己壞損了，你的背在痛、膝蓋在痛，有一點生病，或者一點恐懼，但你仍然從中找到贏球的方法，這才是我們最引以為傲的幾場勝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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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這樣的勝利，才足以證明你不只在狀態好時能贏球，特別是狀態不好的時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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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的，天賦很重要，我沒有打算站在這裡告訴你那不重要，但天賦有著相當廣泛的定義。多數時候，比起擁有上蒼給予的禮物（having a gift），更重要是擁有意志力（having grit）。在網球裡，用一支拍頭速度很弱的球拍擊出厲害的正手拍可以稱為天賦，但網球就像人生，自律同等為一種天賦，耐心也是，相信自己是天賦，擁抱過程、熱愛過程也是天賦，掌握人生、掌控自己都是天賦，有些人天生就能做到這些，但每個人都必須下足功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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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今天開始，為數不少的人會認為，你們從 Dartmouth 畢業，這些事情對你們來說易如反掌，就讓他們繼續這樣想吧，只要你們自己心知肚明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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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，那不過只是一分而已。
（It’s only a point.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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讓我解釋，你可能比你自己想像的還要努力認真，後來依然落敗，我也有過。網球相當殘酷，無可避免地，每一場比賽都會以同樣的方式結束，唯有一名球員能捧起獎盃，其他選手只能在飛機上盯著窗戶思考：『我怎麼會錯失那一球？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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請想像看看，假設今天在座的各位，其中只有一個人可以拿到文憑，剩下的一千多人只能下次再努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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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，你們懂得，我只能試著不要輸。但我還是會輸球，有時輸得慘痛，對我而言，生涯最大的一次落敗就是 2008 年溫布頓對上 Nadal 那場，有些人稱之為史上最偉大的一場網球比賽，但請 Rafa 恕我直言，如果我贏了那場，一切都會大大地不同。於我而言，在溫布頓輸球絕非小事，因為贏得溫布頓代表了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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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曾在世界上各個令人驚豔的球場出賽，然而，當你有機會走入溫布頓的中央球場，網球的最高殿堂，且以冠軍之姿結束，那一瞬間的巨大感受沒有任何事物可以與之匹敵。2008 年，我準備挑戰連續第六年的冠軍，我為寫下歷史而戰。精準來說，那場比賽幾乎打了五個小時，經過遇雨延賽，太陽西沉，Rafa 先拿下兩盤，我則搶七拿下後面兩盤，我們在第五盤打到了七比七。我理解為何觀眾會聚焦在結尾，最後幾分鐘天色暗到我幾乎看不見草地球場上的白線，但當我後來回顧這場賽事，我覺得從這場比賽的第一分就已經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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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視線穿過球網，看見那幾星期前在法網直落三狠狠將我擊潰的身影，我心想，或許這個人比我還飢渴，而他最後終於超越了我的紀錄。那場比賽，我到第三盤才想起，嘿，你可是連續五屆的衛冕冠軍，而且你在草地上，你知道該如何應戰的，但這個念頭來得太遲，Rafa 贏得比賽，實至名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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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落敗，相較於其他更為慘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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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知道我不會再有另一個連續六次的衛冕機會，我輸掉了溫布頓，輸掉了世界第一的排名，突然間人們說：『他有過一個極佳的職業生涯，難道要世代交替了嗎？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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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我知道我該怎麼做，繼續努力，持續競爭。在網球裡，完美是不可能的事情，我的職業生涯一共打了 1526 場單打，我贏下 80% 的比賽，我現在想請問在座的各位，你們覺得我在這些比賽中贏得比分的比例是多少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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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有 54%，換言之，即便是世界排名頂尖的球員，贏得的分數不過比一半多一點，平均來說，當你輸掉每個第二分，你就會學著不要活在每一球的失誤裡。你會告訴自己：「好吧，我雙發失誤了，那不過是一分而已。」「我來到網前卻又被穿越了，好吧，那不過是一分而已。」即使是非常漂亮的一球，一個登上 ESPN 每日十大好球的反拍扣殺，也不過是一分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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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我為何告訴你們這些的原因，當你面對眼前這一分時，就是當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，但當這一分過去了，就過去了，這種心態相當重要，會讓你全心全意對待下一分，以及再下一分，並保持強度、冷靜和專注力。而事實是，無論你在人生中面對何種比賽，有時候你會輸球，一分、一局、一季、一份工作，都宛若搭乘雲霄飛車，有很多的起起伏伏，處於低潮時會自我質疑、會對自己感到抱歉，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，與此同時，請記得你的對手也同樣會經歷自我質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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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負面情緒都是浪費精神，當你想克服種種難關脫穎而出，對我而言就是冠軍的徵兆。某些人之所以能成為世界第一，並不是因為他們贏下了每一分，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會輸，一次又一次，進而學會如何面對自己的失敗。你接受這些，有需要就哭出來，再掛上笑容；你繼續前進，不屈不撓，適應並成長；更努力工作，更聰明地工作，記得要聰明地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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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，人生比球場更大。
（Life is bigger than the court.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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網球場不過是方寸之地，更精確一點單打場地也就 2106 平方英尺，沒有比一間宿舍房間大多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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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努力工作，努力學習，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跑了無數英里，但世界遠比這裡寬廣太多太多了，早在我剛開始冒出頭時，我就明白網球可以帶我看見全世界，但網球卻無法成為整個世界。如果我夠幸運，或許可以打職業賽打到快四十歲，甚至四十一歲，然而，即使身在世界前五，我依然覺得擁有自己的人生非常重要，一個有意義的人生，充滿旅遊、文化、友誼，尤其是家庭，我從來不曾被背棄我的根，我永遠不會忘記我來自何方，但我也始終保有看見更寬廣的世界的渴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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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從十四歲便離開家裡到瑞士的法語區就學兩年，起初思鄉病相當嚴重，但我慢慢學著愛上移動中的生活，我想這也是我始終不會疲乏的原因。我很期待能在世界各地旅遊，並非以一個觀光客的身分，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希望於各個城市裡服務人群，受我南非血統的母親所影響，我成立了一個基金會給予孩子們受教育的機會。在像是瑞士之類的國家，人們總將孩子學齡前的教育視為理所當然，但在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地區，75% 的幼童無法就讀幼稚園。就如多數孩子，需要好的起點來激發他們的潛能，而至今我們幫助了三百萬名的孩子接受有品質的教育，也協助培養了超越五萬五千名的教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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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一項榮譽，也使人保持謙卑。謙卑地試著以賴索托的其中一種語言讀故事書給孩子們聽，謙卑地在尚比亞郊區向人們解釋網球為何物，我在黑板上畫出一座網球場給孩子們看的記憶依然栩栩如生，因為我曾問他們是否知道網球是什麼，其中一名回答：『是一張桌子對吧？有球拍的那種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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投身公益活動有很多方式，可以成立非營利組織，或是捐款，但同時也可以是貢獻你的想法、你的時間、你的體力在凌駕個人之上的事物，你們每個人都有很多可以給予，我希望你們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方式改變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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網球曾經為我寫下許許多多的回憶，但在場下的經歷也同等持續陪伴著我，諸如我曾去旅行的地方，我回饋世界的機會，以及最重要的，這些一路走來所遇見的人們。網球就像人生，是一項團體運動，你雖然獨自站在網子的這一方，但你的成功卻取決於你的團隊，你的教練、隊友，甚至是你的對手，他們帶來的影響都成就了今日的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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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論你選擇什麼樣的比賽，永遠交出最好的自己；追逐你的機會，不要綁手綁腳，記得多方嘗試；然後最重要的，永遠善待他人，享受外面的世界。」
